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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是同校学生在送医途中意外身亡这样爆炸性的新闻，在全知角也只维持了不到一天的讨论度——因为就在昨天，S市二中发生了一件更加令人瞠目结舌的事情

周日中午，一名二中学生在午饭期间偷偷将半瓶敌敌畏倒进了食堂的公共汤罐中，直接导致数百名学生集体中毒

据初步调查结果显示，这名学生长期遭受来自同学的殴打、侮辱等霸凌行为，还在他们的带头下被全校孤立，在求助老师无果的情况下，他最终由怨生恨，做出了此等恶劣的行径

消息一经曝光，就像病毒一样在各种网络聊群中传播开来，不到半天，整个市的学生都在谈论此事，这也再次将那个老生常谈的问题摆在了教育业的面前——校园霸凌

夏一鸣清了清嗓子：「那么，眼下我校也积极听从指导，从今天起，严厉打击校园霸凌行为...」

此时是周一上午，刚升完国旗，学生会就又开始了一天的忙绿

夏一鸣转头看向方桌前的众人：欧李子君和姜亚楠都抱着胸，宋皓然一脸跃跃欲试的表情，唯独林默的眼神在闪躲着什么

他又看回手里那满满一页的长篇大论，顿感一阵语塞，于是啪的将纸反扣在桌面上，然后站起了身

「总之，加大巡查力度，大家都留个心眼，散会吧！」

说完，房间里响起一片移动椅子的滋滋声

「欧李，你等等」夏一鸣叫住他，递过去一张纸「麻烦你把这份调查问卷复印一下，再分发到各班班长手里」

「没问题」，欧李接过问卷，却并没有去找打印机，或者说，这里压根没有那种东西

只见他从柜子里取出一沓A4纸，然后走到书法桌前，将纸和问卷对齐放好，接着又拿起一瓶墨水，毫不犹豫地洒在问卷上

伴随着灰色的气团聚集在他身边，那些墨水好像有了生命似的开始自行移动，覆盖住整张纸面。欧李一抬手，它们便跟着升了起来，一放手，它们便落到了一旁的A4纸上，墨水经过一番波动，在那原本一空二白的纸面上留下了和问卷里一模一样的内容

这就是学生会特有的复印方式——利用『水墨』的能力进行复制粘贴，且由于欧李操控的是真实存在的墨水，因此不用担心字迹消失的问题

欧李将印好的问卷取走，剩下的墨水便再次重复起流程...不到一分钟就全部完成了，这时，宋皓然走了过来

「分发的任务交给我吧！」他接过问卷，看到上面一行粗大的标题写着『校园霸凌调查』几个字，咧嘴一笑：「谁敢在我面前搞霸凌，我就让他悄悄谁才是老大！」

宋皓然说罢便大摇大摆地走出房门，欧李则回到座位上拿起了毛笔。夏一鸣寻找着姜亚楠的身影，耳边却忽然传来林默的声音

「那个，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

夏一鸣低下头，林默的眼中正反着期待的光，脸颊更是透出粉色

「嗯...貌似没有...」

看到林默瞬间丧失活气的失望表情，夏一鸣的内心忽然痒了起来

——他毕竟也是学生会的一份子，也想要贡献一份力量，可自己却总是忽视他的感受

「不，有的哦」夏一鸣并非撒了个善意的谎言，而是真的凑巧有事可做，他指着方桌上的一摞纸说「那就麻烦你帮我把这些卷子搬进我的柜子里吧，谢啦」

「好！」

林默像只在冬天见到了松果的松鼠一样蹦跳着来到桌前，一口气把卷子抬了起来

看着林默移动缓慢的身影，夏一鸣欣慰地呼了口气。以后也要多让他参与工作啊，他一边这样想着，一边来到姜亚楠的面前

姜亚楠一直等在原地，似乎也有话要说

「...关于『乔鲁诺乔斯达』的消息，你有打听到什么了吗？」

「遗憾啊，并没有」夏一鸣摇头道，姜亚楠则发出一声叹息

「别着急嘛，如果有了消息，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的」夏一鸣撇开话题「对了，待会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巡逻？」

「巡逻，是去监视校园霸凌吗？」

「还有另一个目的哦」夏一鸣笑着说「还记得你入学那天我说要给你介绍的魔方广场吗？」

姜亚楠的脑海里浮现出那个他每天都要经过的奇特广场，刚准备开口说是

——咚！

柜子前传来的震响就打断了二人的对话，他们一齐看去，只见林默摔在地上，试卷散了一地

「没事吧？」夏一鸣连忙上前查看，见林默并无大碍，这才松了一口气

把林默拉起来后，夏一鸣和姜亚楠一起将试卷重新堆好，林默却只是一声不吭地站着

余光中，夏一鸣察觉到林默似乎在颤抖，抬起头，只见他的双眼蒙上了一层摇摇欲坠的泪水

「我什么都做不好呢...」林默连声音都是抖的

「你怎么了？」夏一鸣皱起眉，林默却没做理会

「...之前调查动物虐待的时候也是，我不仅什么忙都没帮上，还被抓走当做人质，害宋皓然差点出事...」林默抽泣着「现在就连搬东西都能摔倒...还不如...」

「还不如，当初就不让我进入学生会呢...」

「喂——说什么呢！？」夏一鸣扶住林默的肩膀「别这么想——」

「...夏一鸣会长为什么要邀请我这样的人进入学生会呢？」林默抬头看着他的眼睛说「我既不像学生会的大家一样有独特的『才能』，也不是什么出众的普通人...」

姜亚楠沉默不语，边上的欧李也停下了笔，夏一鸣看着越发消沉的林默，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成长』是人人都有的潜质」他说「小到老鼠走迷宫，大到生物进化，只要学会『成长』，就没有什么是办不到的」

夏一鸣抽出一张试卷举到林默眼前，林默看着它，颤抖的身体竟逐渐缓和了下来

那是一张只得了65分的数学期末考试卷，姓名填的是夏一鸣，年级则是高一

林默出乎意料地看向眼前这个数学排名能轻松进入年级前十的人，「我没骗你吧？」他正微笑着

「林默，将你带领到这里来的不是我，而是『引力』」夏一鸣轻拍两下林默的肩，语重心长地说「所以，你一定也有属于你的过人之处，你现在所处的困境，恰恰表明你的潜力是无限的」

夏一鸣将试卷整理好放进柜子，然后和姜亚楠一起朝门外走去

「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给毛毛虫一点时间——这句话不错吧？」

鼓励的话语被关门声掩盖，林默心中的迷茫却并没有散去，他转头看向窗外，那一方蓝天白云，在他眼里却像是白雾萦绕的海面

『成长』吗？

林默不知道自己何时才能找到驱散心中雾气的灯塔

扭头看见欧李已经悄无声息地回到了书法创作中去，林默拍了拍自己的脸，振作起来

来画画吧

他拿出铅笔放在桌上，又从包里掏出一块硕大的画板

那上面贴着一副画，画中描绘了一片壮阔的海洋，礁石旁停着几条帆船，年轻的水手正准备扬帆起航...

这是林默近期的作品，画画可以让他忘却烦恼，他此刻正打算这么做

将画板架好后，林默凭借记忆伸手去拿桌上的铅笔

咦？

可是他却怎么也摸不着

林默移开画板，发现铅笔明明就完好无损的躺在桌面上。他拿起笔，觉得奇怪，自己刚才怎么会没找着呢？

不过他并没有太过在意，很快便全身心的投入进绘画之中

只有一旁的欧李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在林默将铅笔放到桌面上时，他曾抬起过头，然后便亲眼目睹了一切

——他看到桌面与铅笔接触后扩散出阵阵涟漪，铅笔便仿佛落入水中般慢慢沉了下去，消失不见。直到林默移开画板一探究竟的前几秒，它又缓缓浮了上来

看着沉浸在绘画中的林默，欧李默默微笑，在纸上写下最后一个笔画，凑成了一个成语

『前途无量』

*

似乎是由于刚才在学生会发生的事情，电梯中二人间的气氛有点沉默

姜亚楠好几次试图开口，但都停在了嘴边，夏一鸣则通过电梯侧面的镜子看见了他的犹豫

「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嗯...是关于林默的事，我有些好奇他以前发生过什么，又是怎么进入学生会的」

听到林默的名字，夏一鸣的眉头跳了两下

「他在高一时曾遭受过校园霸凌」他平静地说道

虽然早有了心理准备，可姜亚楠还是感到一震

「那是发生在我结识欧李和宋皓然之后的事了，一天我撞见林默正被一帮混混欺负，于是就出手赶走了他们。为了防止他们再回来找茬，我就邀请林默进了学生会...」

「啊？」姜亚楠认真聆听的表情瞬间松垮下来「这缘由比我的还要草率啊...」

「我还没说完哪」夏一鸣打断道「最主要的目的，是因为我发现他也是个『替身使者』...」

听到这里，姜亚楠并没有觉得很意外

「我是通过他在无意识间使用能力看出来的」夏一鸣继续说「事实上，他的能力至今还很模糊，连他自己都还没察觉到...」

学生会存在的意义之一就是制约学生中潜藏的替身使者，这点姜亚楠已经深有体会了。遇到值得信任的就拉拢他们成为同伴，比如欧李和宋皓然；遇到品行不良的就采取手段进行管理，必要时还得战斗，比如高宇豪、王玄思和范谋

而像林默这样处于觉醒期间的替身使者就更加需要特殊保护了——替身能力源于人的精神力量，万一他受了什么刺激，做出和那个二中学生一样的事来，恐怕就不只是食物中毒那样简单了

「莫名有种...希望他永远也不要觉醒能力的感觉啊」姜亚楠脱口而出

——林默和我一样，也没有见过众人口中的『黑色粒子』，这是他后来在打败范谋那天告诉自己的

「是啊，毕竟替身使者的世界可是很残酷的...」

这时，几个老师和学生在三楼上了电梯，夏一鸣和姜亚楠的谈话也在此结束

叮咚

电梯终于在一楼停下，二人走进大厅，玻璃门外的景色宽广而明亮

「好了」夏一鸣对姜亚楠说「那么就跟我来吧」

二人走出教学楼，视野立马开阔起来，一座设计奇妙的广场率先印入眼帘：广场有一个篮球场那么大，地面由许多大理石砖拼凑而成，这些砖板呈深浅两种颜色，形状则更加多样，给人一种乱中有序的舒适感

「远看过去，就像是俄罗斯方块、魔方或拼图对吧？」

夏一鸣靠在无障碍通道的扶手上，对一旁的姜亚楠说「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定名的，但这就是『魔方广场』啦」

广场两遍各栽了两颗橡树，每棵下面都聚集了不少乘凉的学生

「名字来源一眼就能看出来了」姜亚楠说「你特意带我过来，难不成这广场还有什么其他的故事吗？」

「你真懂我」夏一鸣打了个响指「那么我接下来要说的，就是『魔方广场』的深层内涵了」

姜亚楠再次看向这片他每天都要往返近五次的土地，耳边传来夏一鸣的声音

「打个比方，把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看成『奋斗的起点』，再把广场对面的柏油路当成『成功的终点』，那么中间广场的这段路就是『努力的过程』。如你所见，广场上随机混杂着各种形色不同的石板，而每一种相同的石板都代表了你的一份『能力』」

「规则是这样的，想要到达终点，就要像跳房子一样在石板间跳跃着前进，但前提是不能踩踏所有样式的石板，因为你的『能力有限』嘛」

「哦——你的意思是...」

「对啦，掌握越多的『能力』，前进的道路就会越通畅！哈哈，怎么样？我很喜欢哦，很有教育意义吧」

夏一鸣心满意足地去查看姜亚楠的反应，却发现他如川剧变脸般锁紧着眉头，满目愁容地凝视着广场的一处角落

「你在看什么呢？」

夏一鸣跟随目光看去，表情也随即凝重起来

只见在一颗橡树下，一群学生将另一个学生团团围住，正在不断推打他的肩膀

「是校园霸凌」姜亚楠嘀咕着「真的遇见了...」

他眯起眼睛，仔细看去：站在欺凌一方最前面的身材壮硕的学生嘴上赫然留有一道巨大的伤疤

「我认识他们...」夏一鸣开口道「...他们就是当时欺凌林默的家伙」

「诶？」

夏一鸣的话令姜亚楠颇为吃惊

「那个嘴上有伤的」夏一鸣指着人群说道「他的外号叫做『破嘴』，说是他在初中时和别人打架，把对面打了个半死，自己的嘴也留下了永久性的疤痕——」

「这群家伙，真是死性不改啊」

姜亚楠看见夏一鸣眼中燃起了怒火，「要去吗...」，他话还没说完，夏一鸣就已经走出去十来步了

「喂！破嘴！」

夏一鸣停在橡树前，正气凌然地大声喊道。加上被揪住衣领瑟瑟发抖的学生，六人同时为之回首

姜亚楠也在这时跟了上来，凑近一看，那『破嘴』的样貌变得更加有震慑力了，就连他身边的跟班们也个个展现出危险的阴恶气场：猴脸猴腮的瘦子、古惑仔似的背头、满脸邪笑的光头、还有个头发遮住眼睛的矮子

「哇噢！」破嘴那道粗长的伤疤伴随厚厚的嘴唇扭动着「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夏一鸣会长！」

夏一鸣狠狠瞪了一眼他捏住对方衣领的手，破嘴这才将其松开。在感激不尽的眼神注视下，夏一鸣目送那个学生离开，然后继续开口说道

「有什么想狡辩的？」

「嗨呀，这什么话」破嘴将手插进兜里「是那小子欠钱不还，您可别不信啊」

夏一鸣哼的一笑，满脸不屑地看着破嘴晃悠悠的转过身来。其嚣张的气焰竟完全没有因为自己是会长而收敛——哪怕半分，跟班们也都受到他的影响，轻松地站着

「你这些破事加一块，都够被开除三次了」夏一鸣于是加强了自己的语气「昨天刚出了那种事，你今天就又敢来，这一次怎么着都必须让你接受制裁了」

姜亚楠表示赞同，可是那破嘴却露出了笑容

「会长啊，我之所以能来到这里，就是因为咱们的学校是最包容的地儿了，才能不计前嫌接纳我，所以咱们的会长理应也是最包容的会长，没错吧」

跟班们也都跟着他扬起嘴角，场面一度十分寒人

「所以」破嘴上前一步，说「我提议靠『比赛』来解决这个事，您怎么看呢？」

姜亚楠觉得简直荒谬，可夏一鸣思考片刻后，却是给了他「你继续说」这个回答

「您看」破嘴指向脚下「正巧这儿就是『魔方广场』，不如就这么办——咱们各选一种格子，从柏油路跳到教学楼下，谁快算谁赢，如果您赢了，那我们就保证以后老老实实的」

「要是你赢了呢？」

破嘴咧嘴一笑「如果我赢了，学生会从今往后就再也不能管我们的事儿了——」

姜亚楠见夏一鸣脸上没有第一时间表现出否定的神情，就知道他又要乱来了

他刚想代替拒绝，却还是晚了一步

「就这么办！」

夏一鸣爽快地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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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嘴出自同名乐队Smash Mouth：BV1d4411f7F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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